【人物专访】卢现艺摄影艺术的探索与坚守
中国摄影家协会第九届理事、纪实委员会委员;贵州省摄影家协会第五届、第六届副主席,艺委会主任;《贵州民族报》图片总监。1999年获第三届全国人像摄影“十杰”奖,2003年《岜沙男人》系列在法国阿尔勒世界摄影节上举办个展;2004年作品《山之肖像》《回到东方》获第二十一届全国摄影艺术作品展金牌、银牌;2006年作品《岜沙苗人》获二十二届全国摄影艺术作品展铜牌;2007年获第二届全国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作品集《符号与仪式》获中国出版政府图书奖;2015年作品《寻找祖灵之路一苗族英雄史诗亚鲁王》获第十届中国摄影金像奖;2019年担任第九届全国人像摄影“十杰”及第十二届中国摄影金像奖评委。出版《新梦幻人像摄影技法》《符号与仪式》《亚鲁王》《侗族大歌图音典》《苗族舞蹈》《贵州乡土建筑》《安顺屯堡》等十余本系列图书。
卢现艺作为摄影大家,在摄影领域的建树颇丰。他历经身份的变迁与艺术方向的探索,从暗房特技到民俗纪实,从商业摄影到艺术表达,在不同摄影领域屡获佳绩。究竟在摄影艺术中领悟了怎样的独特奥秘?此次,《贵州画报》记者深入采访卢现艺老师,一同探寻他在摄影艺术的光影变幻中,对创作理念、文化内涵、技术运用等多方面的深刻见解与独特感悟。
卢现艺与摄影之间,恰似卢现艺与“摄影师”之名的距离,每一步迈进,皆深深刻录着艺术追求的进阶与升华,于光影交错里,探寻灵魂深处的艺术本线岁时跟着毛朋、蒲国昌教授学习绘画,在色彩与线条的交织中编织关于美的事物。然而,生活的轨迹却将他引向了搬运工人的岗位,每日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挥洒汗水,但他心中那颗艺术的种子并未就此沉寂。他凭借绘画技能被调入工会,工会就像是历练的熔炉,卢现艺积极投身于各类活动,在羽毛球、篮球、足球的赛场上尽情驰骋;在拉大提琴的房间里,感受内心的呼唤;在民族舞的舞台上,尽情舒展身姿,释放内心的热情。这些经历锻炼了卢现艺的社交、塑造、适应与表达能力,还让他的内心对艺术的美有了更高境界的追求。
这期间,卢现艺最大的感悟就是“无意识的主动和有意识的主动”。在学习绘画过程中,“无意识的主动”恰似一种本能的驱使,源于内心深处对美的天然向往与敏锐捕捉。就如同在日常的生活场景中,不经意间被一束穿透树叶缝隙的阳光所吸引,那瞬间交错的光影触动了内心深处的艺术神经,促使他不由自主地拿起相机记录下这一美妙时刻。这种无意识的行为,是长期受到艺术熏陶与内心对美的潜意识追求后的自然流露,它不受刻意的思维框架束缚,充满了灵动性与随机性,往往能捕捉到一些最为纯粹、质朴的美。而“有意识的主动”,则是在摄影创作过程中,基于对摄影艺术的深刻理解、对主题的深入研究以及对预期效果的清晰规划而进行的主动探索与实践。正是这种对“无意识的主动和有意识的主动”的深刻领悟,让他在面对不同的拍摄题材与场景时,能够更加自如地运用摄影语言表达内心的情感与对美的独特认知,使他的摄影作品不仅仅是对现实世界的简单复制,而是能够触动观众心灵深处的艺术作品。
摄影的种子便已悄然在心底种下。卢现艺在贵阳参加比赛获奖后,新加坡摄影师余火德对他作品的高度认可让他看到了摄影世界的无限可能。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放下画笔,全身心投入摄影的怀抱。
在暗房里,他运用独特的技法,将摄影素材巧妙融合,创造出具有全新视觉效果的作品。这些作品因独特的创意和超前的理念,在当时追求技法与唯美的沙龙摄影盛行的摄影界脱颖而出。卢现艺参加全国青年摄影比赛荣获优秀奖,这次经历对他来说相当于打开了一扇通往更为广阔摄影天地的大门。随后,他带着自己近一年在暗房精心制作的作品,参加“艰巨历程摄影大赛”,一举夺得最佳探索奖。这一荣誉如同一座里程碑,奠定了卢现艺在中国现代摄影领域的地位,使他成为中国现代摄影的代表人物之一。
但成名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工作单位的限制如同一道枷锁,束缚着他在摄影艺术道路上的探索。卢现艺渴望自由地追求艺术,在理想与现实的激烈碰撞下,他内心的倔强与对艺术的执着如火焰般燃烧起来。因此他毅然选择辞职,开启了南下深圳的征程。在深圳的《现代摄影》杂志,他身兼记者与影像中心工作人员。那段时间,他在商业摄影中不断钻研,沉浸于拍摄模特。然而,成家并有了女儿后,微薄的收入难以支撑家庭与创作的双重需求,生活的压力如影随形,家庭的责任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选择。于是,他再次做出艰难决定:回去吧卢现艺,回家,回到贵州!
回到贵州后,卢现艺凭借自己的创意与暗房特技方面的专长,开起了影楼,走上了创业之路。在那间小小的影楼里,他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他将美的东西与景观巧妙融合,通过暗房技法创造出独一无二的画面效果,并在照片上书写富有特色的歇后语与引语,这使他的商业摄影作品充满了艺术气息与个性魅力。影楼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他也得到经济上的回报。但心中对艺术的追求从未停歇,那颗不安分的心再次驱使他踏上新的征程——北漂。
在北京的三年,是卢现艺摄影生涯中又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在60多平方米的空间里生活、工作、创作,狭小却充满希望。他努力与《人像摄影》杂志建立联系,凭借独特的拍摄风格和创意,他的作品频繁出现在杂志上,一年十二期的杂志,至少六期有他拍摄的内容。在这期间,他在第九届全国人像摄影展中斩获金牌、铜牌,并于1999年荣获第三届全国人像摄影“十杰”奖。这些荣誉是对他努力与创新的肯定,也让他在商业摄影领域站稳了脚跟。北漂的经历不仅让他在专业上取得了巨大进步,更开阔了他的视野,丰富了他的内心世界。他有机会聆听歌剧、观赏芭蕾,感受不同艺术形式的魅力与震撼,这种文化的滋养如涓涓细流,融入他的摄影创作中,使他的作品更具深度与内涵。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卢现艺开始思考自己的摄影方向:虽然在商业摄影领域取得了一点成绩,但内心深处对纯粹艺术的追求始终如一地炽热。于是,他决定回到贵州,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寻回他心中艺术的本真。
2003年,卢现艺被邀请参加法国阿尔勒国际摄影节,在那他举办了个人展览,这次经历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使他在艺术审美和学科认知方面都产生重大转变。
在阿尔勒,除了尽情观看各类精彩的展览外,还有一场摄影图书制作比赛。当时,世界各地的摄影家带着自己制作的摄影书会聚于此,他们用螺丝刀把书固定在木头上,供人自由翻阅。全世界各种各样的摄影图书,有拍摄印度瑜伽的,那灵动的身姿和神秘的氛围仿佛跃然纸上;还有日本人拍摄的中国中医针灸、拔火罐的图书,细腻地展现了传统中医文化的独特魅力。这些图书让他大开眼界,拓展了他对摄影艺术表现形式和文化内涵的认知边界。
他意识到贵州拥有许多独具特色且具有世界级水平的文化元素。他认为制作各种农耕用具的铁匠村,是工业革命的雏形;传承千年的造纸坊,是文化技艺的活化石;独树一帜的贵州建筑,是建筑界的瑰宝明珠。当他从各个学科的角度深入探究这些文化元素时,内心不禁深深感叹贵州的文化是如此丰富多样且独具魅力。
2003年从法国回来后,卢现艺就决定永远不离开贵州,因为贵州的文化信息量极为丰富,为他在民俗拍摄、城市记录、现代摄影表达以及当代艺术呈现等方面的艺术发展提供了重要的转折点。他明白了贵州文化哪些是世界级的,哪些是国家级的,专题性特点更强,人文学科记录方式更加精准,在艺术表达上也更能找到文化的根源脉络,能够借景借形借影来表达他对贵州文化的认知。可以说,2003年去法国阿尔勒的经历,真正为他打开了摄影之路的新大门。
贵州的山水、民俗与文化给予他无尽的创作灵感。他开始专注于拍摄贵州的民俗文化,与人类学家张晓松教授携手合作。在与张晓松的交往中卢现艺深刻领悟到深入了解民俗文化背后内涵的重要性。民俗不仅仅是表面的仪式与活动,更是一个民族的信仰、禁忌、历史与生活方式的生动体现。
当他将镜头对准丰富多彩的少数民族民俗文化时,他深知自己肩负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不仅仅是记录下那些绚丽多彩的瞬间,更是要深入挖掘其背后深厚的文化内涵,如同一位考古学家,小心翼翼地揭开历史的层层尘封,去探寻隐藏在民俗活动背后的民族灵魂。
每一个民俗活动都是一部活着的历史书,每一个细节都蕴含民族的智慧与情感。拍摄芦笙节时,他不仅看到了赛场上那热闹非凡的芦笙吹奏与欢快的舞蹈,更看到了芦笙节背后所承载的民族关系纽带的意义。它是一个家族与家族之间、村寨与村寨之间交流互动的盛大舞台,是年轻人自由恋爱的美好契机,是传承古老文化与纪念祖先的神圣仪式。为了能够真实、全面地展现这一节日的魅力,卢现艺提前参与到活动中,与当地人交朋友,感受他们对节日的期待与热情。他耐心地观察每一个环节,从芦笙的制作到服饰的准备,从祭祀的仪式到比赛的规则,他都一一记录。在比赛过程中,他穿梭于各个角落,捕捉选手们专注的神情、观众们激动的表情以及赛场周围那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当比赛结束后,他并没有像其他摄影师那样匆匆离去,而是跟随村民们回到家中,记录下他们待客的温馨画面。他与他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美食,聆听着他们讲述节日的故事与家族的历史,让这些故事通过他的镜头得以传承与弘扬。
卢现艺对民族头饰和服饰上的文化元素给予了特别的关注。他深知,这些元素是民族文化的重要标识,如同语言一样,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民族的历史与变迁。例如苗族的服饰花纹,每一个图案都有着特定的寓意,它可能是对祖先的纪念,对自然的敬畏,或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花费大量时间去研究这些图案的含义,与当地的老人交流,查阅相关的历史资料,以便在拍摄时能够准确地捕捉到这些文化符号背后的力量。
他长期跟踪拍摄一个岜沙苗族家庭26年,这一过程就像是在编写一部漫长的家族史诗。他见证了这个家庭中的孩子从天真无邪的幼儿逐渐成长为朝气蓬勃的少年,经历了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这个家庭的故事,就像是一个缩影,反映出整个岜沙民族在时代浪潮中的变迁与发展。他拍摄记录下他们的生活、婚礼、树葬等重要时刻,每一张照片都饱含着他对这个家庭以及这个民族的深深敬意与热爱。他并不急于将这些照片公之于众,因为他深知,历史的沉淀需要时间,他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够让这些照片真正展现其文化价值与历史意义的时刻。他希望通过他的镜头,能够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个苗族部落的真实生活,感受到他们独特的文化魅力,以及在现代社会冲击下所面临的挑战与变化。这就是他一直坚持做长线记录的原因。
在贵州这片多民族聚居的土地上,卢现艺还看到了不同民族文化之间的交融与碰撞。在一些地方,他发现苗族聚居地出现了原本属于侗族的鼓楼,这一现象引发了他对民族文化融合与保护的深刻思考。他意识到,民族文化的发展并非孤立的,它在与其他民族文化的交流互动中不断演变。然而,这种演变应该是在尊重传统文化的基础上进行的,而不是简单的同质化或文化入侵。他通过镜头记录下这些文化交融的细节,试图从建筑、服饰、语言等多个方面展现民族文化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希望通过他的作品,能够唤起人们对民族文化多样性的重视与保护意识,让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在现代社会中得以传承与发展。
民俗摄影对于他来说,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文化行程。他用镜头记录下民族文化的点点滴滴,将它们串联成一幅长卷,这幅长卷不仅是对贵州少数民族民俗文化的赞美与歌颂,更是对人类多元文化的尊重与敬仰。
卢现艺始终秉持着一种独特的摄影理念,那就是将摄影素养与社会万象进行深度对焦,如同用一面镜子,真实而客观地映照出社会的多元面貌与文化内涵。
观察,是他走进每一个拍摄对象内心世界的第一步。每到一个新的拍摄场景,无论是繁华都市的喧嚣角落,还是偏远乡村的宁静田园,他都会静下心来,像一位敏锐的社会学家,去探寻这里的文化脉络。他会去了解当地的历史传承、民俗风情、宗教信仰以及人们的生活习惯。他观察人们的言行举止,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到日常交往,从传统仪式到现代生活方式的融合,每一个细节都可能蕴含着丰富的文化信息。在拍摄一个古老的村落时,他会留意房屋的建筑风格、门窗的雕刻图案、庭院里的植物布置,这些看似平常的元素,却能反映出这个村落的家族观念、审美情趣以及对自然的敬畏之心。
参与,则是他与拍摄对象建立情感连接的桥梁。“我不仅是一个旁观者,更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他会主动与当地人交朋友,融入他们的生活圈子。他与他们一起劳作、一起庆祝节日、一起分享生活的喜怒哀乐。在这个过程中,他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与认同,他们不再将他视为一个外来的陌生人,而是当作自己的朋友、家人。这样的身份转变让他能够更加深入地了解他们的内心世界,捕捉到那些最真实、最自然的瞬间。在拍摄一场传统葬礼时,他身着孝服头戴孝帕融入其中,跟随送葬队伍徒步十余公里山路,捕捉到逝者家人安葬亲人的一幕幕画面,那期间满溢的真挚情感与丧葬仪式的细节,是无法通过简单地旁观获得的。唯有全身心地投入,方可让影像承载起最本真、最动人的生死告别与文化传承。
而不干预,是他对摄影真实性的坚守。他深知,摄影的魅力在于真实地记录生活的本真。在拍摄过程中,他尽量避免对拍摄对象进行刻意引导或摆布,让生活按照它自己的节奏自然地流淌。他会像一个隐形人一样,默默地在角落里记录。即使在需要进行场景设定的情况下,如拍摄苗族英雄史诗《亚鲁王》时,他也会遵循自然与真实的原则,在歌师自然吟唱的过程中,选择合适的时机进行环境肖像拍摄,并且在拍摄过程中巧妙地选择角度与布光,使画面既能够突出主题,又不失真实感。他不会为了追求所谓的完美画面而破坏拍摄对象的自然状态,因为他相信,只有真实的画面才能够触动人心,引发观众的共鸣。
在拍摄社会万象时,他注重用摄影的语言讲述故事。每一张照片都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一个故事的片段,它们之间相互关联、相互呼应,如同一条无形的线,将整个故事串联起来。他避免简单地堆砌场景,而是通过精心的构图、光线的运用以及对拍摄对象瞬间表情与动作的捕捉,让照片蕴含丰富的信息量。在拍摄苗族群体融入城市的过程中,他不仅仅拍摄他们在城市边缘工作、生活的场景,还会关注他们与当地居民的互动,他们对城市文化的接受与适应以及他们在保持民族特色的同时如何在城市中寻找自己的身份认同。他会拍摄他们在传统节日里仍然坚持穿着民族服饰庆祝的画面,也会拍摄他们的孩子在城市学校里学习现代知识的场景。这些照片组合在一起,就能够展现一个完整而生动的苗族群体城市化进程的故事。
然而,他对当今摄影界抱着一丝担忧,许多摄影人缺乏对文化内涵的深入理解,他们仅仅追求画面的美观或者追求一时的热点,忽略了摄影背后的文化价值。在拍摄民族文化时,只是浮于表面,拍摄一些穿着民族服饰的人物或者热闹的民俗活动场景,却不去探究这些文化现象背后的历史、信仰与社会意义。而且,在旅游拍摄和采风拍摄中,很多摄影人缺乏对当地民族文化规则的尊重,他们以自我为中心,肆意地拍摄,甚至对拍摄对象进行不恰当的要求,这种行为不仅破坏了文化的尊严,也影响了摄影作品的质量。他还注意到,随着摄影门槛的降低,越来越多的人拿起相机,但他们缺乏系统的摄影素养培训,只注重技法的学习,而忽视了对摄影文化、艺术审美以及社会责任感的培养。这种方式导致了大量快餐式摄影作品的产生,这些作品缺乏深度与内涵,难以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他说:“作为一名摄影人,我们应该对拍摄的东西怀有敬畏之心。”无论是壮丽的自然风光,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还是复杂多变的社会现象,每一个拍摄对象都有其独特的价值与意义。拍摄过程不仅是按下快门的瞬间,更是一个与拍摄对象对话、与文化交流的过程。要通过不断的学习,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了解不同学科的知识,如历史、地理、民族学、人类学等,以便更好地理解拍摄对象背后的文化内涵;同时,还要注重培养自己的艺术审美能力,提高自己的摄影专业技能,从构图、光线、色彩等多个方面提升作品的质量。只有这样,才能够拍摄出真正有价值、有深度的摄影作品,让摄影成为反映社会文化的一面镜子,让观众通过作品看到生活的真实与美好,感受到文化的力量与魅力。
在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人工智能如同一股汹涌的浪潮,席卷而来,给摄影领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与变革。面对这一浪潮,卢现艺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思考与选择——回归传统,在人工智能的喧嚣中寻找摄影艺术最本真的表达。
人工智能的强大之处在于它能够凭借几个简单的关键词,迅速生成看似精美的图像。这一便捷的功能,无疑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也让许多摄影人开始依赖它。然而,在卢现艺看来,这种便捷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他说:“当我们过度依赖人工智能生成图像时,我们的大脑将逐渐失去锻炼的机会,艺术创作的原创性和想象力也会随之逐渐枯萎。我们不再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观察生活、思考构图、探索光线与色彩的奥秘,只需轻松地输入几个指令,就能得到一张看似完美的照片。但这样的照片,缺乏了摄影人独特的情感与灵魂,它们只是冰冷的数字合成品,无法真正触动人心。”
回顾摄影的发展历程,传统摄影有着不可替代的魅力与价值。曾经在暗房里度过的无数个日夜,是他摄影生涯中最珍贵的回忆。每一张胶片都像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精灵,等待着他去唤醒。在暗房里,他亲手操作着各种化学药剂,看着影像在相纸上逐渐显现,那种期待与惊喜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每一次的曝光、显影、定影过程,都是他与摄影艺术的一次亲密对话。他通过调整曝光时间、显影温度等参数,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效果。他会在胶片上书写下自己的感悟与思考,这些文字与影像相互交融,使作品更具个性与深度。这种纯手工的创作过程,虽然烦琐而耗时,却赋予了作品一种独一无二的质感与温度,它是摄影人情感与技艺的完美结晶。
卢现艺坚持传统的胶片拍摄,不仅仅是因为对过去的怀念,更是因为他相信,传统摄影能够更好地体现艺术的表达。在这个数字化泛滥的时代,传统胶片拍摄就像是一股清流,它让我们重新回归到摄影的原点,去关注摄影的本质——用镜头捕捉生活中的瞬间,用影像传达内心的情感与思想。每一张胶片都承载着拍摄时的光线、色彩、氛围以及摄影人的心境,它是一个瞬间的永恒定格。而这种对瞬间的精准捕捉与永恒定格,正是摄影艺术的核心魅力所在。
从某种意义上说,传统摄影的作品更有可能成为文化传承的经典,走进博物馆的殿堂。因为它们具有唯一性和不可复制性,每一张照片都是摄影人在特定的时间、地点、心境下创作出来的,它们蕴含着丰富的历史信息与文化内涵。而人工智能生成的图像,由于其可以无限复制的特性,很难具备这种文化传承的价值。
人工智能就如同当年数字技术出现时一样,对传统摄影的审美、拍摄方式以及艺术风格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它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对摄影的认知与创作方式,使摄影变得更加快捷、高效,但也让摄影艺术面临着被同质化、商业化的风险。然而,卢现艺却认为这是一个机遇,一个让我们重新审视传统摄影价值的机遇。在这个时代,回归胶片、暗房与传统技艺,用原始的方式进行摄影创作,或许才是摄影最好的审美表达。
在这个人工智能盛行的时代,他愿做一名传统摄影的守护者与传承者。他相信,只有回归传统,我们才能在摄影艺术的道路上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方向,才能让摄影艺术在科技的浪潮中保持其独特的魅力与价值。他将继续在暗房里挥洒汗水,用胶片记录生活的点滴,用传统的摄影技艺奏响属于他的智影交响,让摄影艺术在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中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诸多事物实则是相通的。卢现艺用钓鱼来举例,钓鱼需要知晓鱼所在的水域环境,水深、水温以及何种鱼类会在此处聚集等信息。当观察水时,并非仅仅看到水本身,而是能够洞察其中蕴含的水温、鱼群聚集之处等关键要素。文化创作亦是如此,当一个人在艺术领域攀升到一定高度后,便会触类旁通。他曾与音乐家有过交流,摄影作品需要具备画面感,而音乐则需要富有节奏感,二者存在相通之处。卢现艺在聆听音乐时,脑海中会涌现出大量画面;而音乐家在观赏摄影图片时,也能够体会到其中强烈的节奏韵律。这是因为他在编辑与拍摄过程中,会运用音乐节奏的方式对空间与视觉的感受程度实施一种类似音乐结构的剖析,从而使观众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摄影师的创作意图。这便是众多艺术形式相互贯通的缘由,并非如人们常说的跨学科、跨界那般复杂,实际上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颇为紧密,仅仅是行业标准有所差异罢了。
在拍摄广告时,首先必须明确产品的属性。以拍摄一个电脑主机为例,要清晰把握其特性,如果它的优势在于能够存储海量数据,那么在艺术表达层面就要着重凸显其强大的存储功能、快速的运行速度以及广泛的包容性等,但务必明确这是一个电脑主机。再如拍摄一张显示屏,倘若它的色彩稳定性远超众多显示屏,是视频制作和艺术创作中极为可靠的辅助工具,那么在广告拍摄中就要精准地将其色彩真实呈现的空间画面拍摄出来,同时要清楚这是一个显示屏,产品属性是首要考量因素,艺术性则位居其次。而在新闻摄影领域,则要遵循新闻的五大要素,即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并且要坚守观察但不干预的原则。
如果以鸟类为例,需要了解鸟类的属性,比如它们属于哪个科目,生活轨迹如何。比如春天它们在哪里栖息,冬天又迁徙到哪里,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迁徙路线,食物链如何影响它们的迁徙决策,以及它们为何会在春天返回原地。此外,还要了解不同年龄的鸟类特征,如雏鸟的特点等。这些专业知识是选择拍摄角度和内容的基础。
有人说高处不胜寒,但当达到一定艺术高度后就会发现,生活中的各种事物都可以用自己的艺术方式去解读,甚至深入解剖,从中发现规律,这其实就是艺术的魅力所在。所以能不能从自己的学科角度真正总结出举一反三的方法,总结出观察事物的方法与角度?卢现艺认为只要找到其他学科的标准,运用这些方法就能够应对自如,达到一通百通的效果。
民俗必须客观真实地去记录,但卢现艺认为内心的艺术表达却是主观的、难以压抑的。当他在福泉市的矿地中看到那些石膏喷出形成的奇妙图案时,内心深处的艺术灵感被瞬间点燃。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纯粹依靠自己的眼睛与心灵去发现美的时代,没有人工智能的干扰,没有快捷方式的诱惑。因此他频繁地穿梭于贵阳与福泉之间,一年60多次前往矿地,拍摄了十几万张照片。
因为内心对某些社会现象有所不满和厌恶,但他又不想用粗俗的方式表达,于是就借助艺术手段,采用抽象或具象的形式,将情感融入其中,回归到《山海经》的神话故事体系里,以历史映照当下,讲述当今社会中依然存在的千百年历史沉淀下来的社会现象。
因此他将矿物质形成的细节照片精心重组,让它们在画面中相互交织、融合,形成一幅幅犹如神话《山海经》中所描绘的奇幻景象。在这个创作过程中,他更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传统摄影与艺术表达之间的紧密联系。他没有借助人工智能的力量,而是凭借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对艺术的理解以及对传统摄影技艺的熟练掌握,用镜头捕捉下那些能够表达他内心世界的瞬间。他通过独特的构图、光线的运用以及Ps的处理,将他的情感与思考融入每一幅作品,使它们呈现一种更加抽象、荒诞却又充满高级情绪的视觉效果。
刀郎的《罗刹海市》问世后,卢现艺在两个月内创作了60多幅作品。这些作品是他艺术灵魂的真实写照,也是传统摄影在当代艺术语境下的有力发声,更是他对传统摄影艺术的坚守与创新。他用超纪实的摄影手法,赋予了这些矿物全新的生命与意义,展现了现代题材的无限可能性。
在拍摄贵阳城市的文献摄影时,他的着眼点在于为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人们了解今天留下重要的痕迹与符号,包括政治符号、文化符号、节日符号、街道符号以及交通工具符号等。他站在记录的立场,为后人留存资料,而非进行主观表达。因为艺术表达更多是个人化的,而文献摄影要呈现真实的城市面貌与时代特征,所以他从学科角度出发进行拍摄。
在商业摄影领域拍摄人像时,他根据当时流行的审美方式,如台湾婚纱、香港摄影风格中的柔光、梦幻般效果,将人物拍摄得如同陶瓷般精致,呈现出忽隐忽现的状态,以满足商业需求。在时尚摄影方面,他把当年的流行色、流行面料、款式作为首要拍摄要素,重点在于选择合适的拍摄角度与光影,以展现人物与服饰的天人合一之感,凸显人物在服饰衬托下的气质与流行韵味,而较少融入个人情感表达。
对于艺术家而言,如何表达内心是关键所在。不是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借景、借形、借影,将这些元素打碎后,按照自己的审美方式重塑再造,从而产生属于自己内心的视觉表达。这便是发自内心的表达,这样的作品能够引发很多共鸣。就像刀郎演唱的《罗刹海市》,得到全世界很多人的喜爱,因为它借人讲述了诸多社会现象,并非针对某个特定个体,而是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揭示了人世间一些错误的社会现象。
卢现艺在创作中也会表达自己的看法。例如某些建筑2016年还是传统建筑,到2019年却成为危房的现象,他经常在那些废弃的屋子里拍摄,第一次拍完后,第二次把楼上楼下东西搬出来,如破旧镰刀、干枯蜘蛛及蜕下的壳、垮掉的沙发、破败的水车、补肾药瓶、电视机、废旧灯泡、碗、洗衣机、粪桶、婴儿推车、酿酒罐子等,组合成静物。可以用独特的艺术照形式,以静物式来罗列表达,呈现原来主人家的生活方式与生活习惯,比如他们吃的糟辣椒、腌制的盐菜,还有犁田的劳动工具等,这些都能反映出他们的生活方式与生活环境。
他摆放这些静物时很有讲究,让它们相互映衬,形成整体,这样能让人直观感受到废弃屋子的历史和文化底蕴。由于一些原因,历史文化可能出现断层,像这间屋子代表的历史可能被遗忘,这很可惜。这么古老且有文化底蕴的建筑如今成了危房,那些精美的木雕、珍贵的历史文化宝贝被废弃,有的任其腐烂,有的被人拿走。如果这些能保存下来,从木雕工艺等方面可以还原出其祖先的来源以及建筑风格所属流派等信息,但如今却被水泥钢筋、鎏金罗马柱等现代建筑元素所取代。“这难道不应该让我们思考文化的走向吗?文化痕迹在逐渐消失,以后我们该如何找寻这里的历史呢?”卢现艺在拍摄《亚鲁王》时,看到原本是亚洲最后的穴居部落的紫云中洞苗寨后被强拆。于是,他把村民丢弃的电视机、自行车、音响、电瓶、卫星锅盖等物件集中起来当作静物拍摄。他在拍摄照片时做了一件特别的事,他放置了一张同角度1×1.4米的原貌照片作为背景。他思考:有一户人家在洞里面养了100多只山羊,如今面临搬迁,那这户人家该怎么办?这群羊该怎么办?他认为当代摄影的特点之一就是用批判的角度去拍摄现实中的一些现象,表面上可能是废墟等,但背后折射出作者对社会现象的看法与观点。
“对于摄影师来说,需要对社会现象有自己的认知态度,并且能够用借光借影等方式来表达,比如用超现实主义的手法。”在《景观》系列作品中,他采用了多次曝光、不同的场景、不同的焦段、虚与实、大与小营造出一种荒诞感。在这种荒诞之中,折射出人物形象、人物之间的关系、心理特征,能从中发现人的各种状态,如焦虑、开心,甚至隐藏在镜头里的情绪,仔细看能体会到人生百态。这就是当代摄影重要的一个特征——它通过物象、肌理等折射出对社会的重新判断与认识,包括价值观、审美观、生活方式以及生活状态等。虽然看似荒诞,但能从中挖掘出很多内涵。这也是当代艺术的重要特征,即借景、借影、借形来表达作者独特的审美与思想。有时候一张照片就能很好地传达,不需要多余的,这样会使表达更加简洁有力。
贵州的民族文化极为丰富,但在这种丰富之中,又似乎存在一些模糊之处,比如民族文化的根源到底是什么?从这里面也能够折射出个人对世界观的认知。所以称之为“景观”,“景观”可理解为一种现象,也可以叫做“节日景观”。
在数码时代,文化也呈现出类似的特点。他说:“因为数字化的影响,无论是我们的生活还是对环境的认知,都产生了一种充满激情却又有些杂乱的状态,就像一些乱码,我们始终处于这种状态之中,仿佛沉浸在一片文化的海洋里,而这也是一种景观,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像密码一样的存在。”
有人说,若要了解卢现艺是谁,不能仅看他的一组片子,而需看完他的所有片子才行,因为这样才能知晓其全貌与独特之处。
面对这个问题,卢现艺诚恳地答道:“获奖在于展示你个人独特的视觉表达能力和编辑语言,同时从视觉心理学的角度去考虑如何突出和表达你想呈现的内容。”
在摄影创作中,视觉的呈现至关重要。从编辑和设计的角度出发,在拍摄时就要有整体的构思。比如拍摄一个封面时,要预留出标题的位置,以及杂志里重要的信息,例如标题、导语等空间,考虑留白或是深色的背景,这样能让标题在画面空间里更加凸显。卢现艺在拍摄的时候就已经从编辑的角度、设计者的角度来构思图片了。给编辑留下思考的空间,为设计者考虑到后续的创作等。
专题摄影要从编辑的角度拍摄,有些大场景横片、竖片都需要。人物的记录最好有时间的跨度。如果需要一张横片跨页,或者一张竖片收尾,就要考虑在拍摄时哪些片子该用横片,有些片子横片竖片都要,因为要考虑编辑在设计故事空间节奏时的需求,它不是简单的平铺直叙,横片和竖片有大小的对比与呼应,能给人一种新的表达方式,这也涉及图片之间的逻辑关系以及给人视觉上的节奏韵律感。
卢现艺在能力范围内会把影像做到极致。画质是一个关键因素。在每一个学科、每一个行业里都有一个最高标准,那就是技术标准与审美标准达到完美统一。所以他在拍摄专题时,特别注重相机和镜头的选择,保证照片质量,从技术角度深入剖析每个镜头的最佳特性,了解它特别适合拍摄哪类专题。在拍摄不同专题时,他会根据需求选用不同的相机和镜头,而不是用一套设备应对所有拍摄场景。比如拍摄民俗、当代艺术、纪实等题材时,他会选高像素、高画质的镜头和相机;有些设备隐蔽性好,适合对场景的抓拍。只有当器材、技术与思想表达实现完美融合时,摄影创作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从视觉艺术的整体角度来看,艺术表达侧重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同时也要注重视觉呈现的节奏和设计感。他在创作神话主题作品《矿土与神话》时,从当代摄影的角度,带着对某些社会现象的担忧与批判进行记录,通过借景、借形、借影,将这些元素打碎后,按照自己的审美方式重塑再造,从而产生属于自己内心的视觉表达,引发观众的共鸣。在拍摄民族文化节日场景等内容时,运用超现实手法,融入光线组合以及娱乐元素,营造出荒诞感,从中折射出对社会的重新判断与认识,包括价值观、审美观、生活方式以及生活状态等,通过物象、机理等呈现出丰富的内涵。
摄影和绘画一样,是视觉艺术,要通过视觉来传递信息量,与观众产生内心的互动,就像音乐凭借节奏来调动观众情绪一样。一个专题故事的呈现要有视觉节奏感,作品才会打动人,不能全程让读者心跳加速,需要穿插一些安静抒情、温暖自然的画面,让读者的心平复下来,沉浸到故事中产生回忆,形成视觉上的互动,然后再出现震撼的元素,这样视觉的音乐节奏感对艺术表达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摄影四十年的岁月匆匆而过,卢现艺经历了从现代摄影到商业摄影,再到民俗摄影、纪实摄影、时尚摄影、当代摄影,又回到超现实主义摄影的多次跨界变奏。而如今,他将镜头聚焦于生他养他的贵州大地,尤其是他身边的贵阳,他以一颗炽热的赤子之心,践行着守土有责的使命。
很多人不知道,其实卢现艺很早就开始记录贵阳这座城市了。几十年来,他从城市发展变化的角度,默默地用镜头记录着贵阳的点点滴滴,记录他和贵阳的关系,也见证了它的成长与变迁。从云岩区到南明区,从花溪区的每一条古老街道到每一座新兴建筑,他都用心去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瞬间。他拍摄城市的发展与变革,那些曾经熟悉的地标性建筑,如承载着无数回忆的花果园立交桥,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新路口菜市场,它们的变迁都被他一一记录。他拍摄了上万张照片,用影像书写着贵阳的城市发展史。在这些照片中,人们可以看到城市的扩张、建筑的更新换代,也可以感受到岁月在这座城市留下的痕迹。即使有些地方已经消失在城市建设的浪潮中,但通过他的照片,人们依然能够回忆起当年那里的热闹景象、人们的欢声笑语以及生活的琐碎细节。
“我们不仅要记录城市变化,还要关注城市中人与城市的关系,我们既是旁观者也是参与者。”在拍摄内容时,他像旁观者一样把自己变得渺小,隐藏起来,站在角落或迅速找准角度拍摄。他常对被拍摄者说自己退休了,去老年大学学摄影,老师布置作业让他记录贵阳老百姓的生活方式。这样能拉近与市民的距离,让被拍摄对象产生亲切感。他也不会穿鲜艳或深沉颜色的衣服,避免刻意彰显自己,摄影师本质上就是记录者,要融入拍摄环境,减少对拍摄场景的干预。
1997年卢现艺开始记录拍摄一群走出大山的苗族群体,他们大多来自六盘水、大方等地,他们在城市的边缘形成了一个拾荒人村。在20世纪90年代到2000年的城市化进程,这个苗族群体逐渐走进城市,他持续跟拍了这群年轻苗族人二十多年,见证了他们从最初的艰难起步,在垃圾场工作,到逐渐在城市边缘建立起村庄,成家立业。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他们的孩子没有上学的机会,便找企业赞助修建了图书室,希望通过教育改变他们的命运。他关注他们的变化,记录他们凌晨4、5点出发找工作,打工的艰辛,他用闪光灯表现速度感的方式拍摄他们匆忙赶路的样子。劳动力市场、卖包子的小摊、做直播和抖音的人们,都成为他镜头下的记录对象。这系列照片被他整理成专题,起名为《走出大山》。这个专题不仅反映了一个民族在城市化进程中的挣扎与奋斗、适应与融合,也体现了贵阳这座城市的包容与多元。
卢现艺作为一名贵州的文化摄影人,艺术追求和文化责任一直在驱动着他,他选择坚持做文化传承的长线守护者。卢现艺常说:“如果你发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但是你不做,那就是罪过。”他已清晰洞察到拍摄领域的严峻现状,目睹文化在时代浪潮中的消逝风险。若此时他不挺身而出,进行抢救性的记录与传承,那便是对这片土地文化的辜负与亵渎。他手中的相机,不仅是捕捉光影的工具,更是传承贵州文化命脉的利器。每一次按下快门,都是在为贵州文化的延续与复兴贡献力量,都可能成为未来人们重新认识贵州、探究贵州文化根源的珍贵线索。他以镜头为笔,以影像为墨,在文化传承的长卷中用他的方式书写贵州文化,让后人能透过他的作品,追溯贵州文化的深邃脉络,感悟这片土地的灵魂与温度,铭记文化传承的使命与担当。